位于新西兰的 Klim Type Foundry 在 2019 年 12 月发布了一款衬线字体家族 Heldane。这套字体从 2014 年正式动工,基于十六世纪荷兰和比利时刻字工的作品而设计,特别是亨德里克·范登基尔(Hendrik Van den Keere)和西蒙·迪克林(Simon de Colines)的活字。它拥有诸多 OpenType 特性和变体字形,提供标题和内文两种视觉优化字形,各分三个字重及配套的意大利斜体。Heldane 是 Klim 出品的衬线字体中最为野心勃勃者,创始人 Kris Sowersby 也称其研究和设计的全程「耗费十余年心血」。
研究 / Research
十年磨砺之作:复刻字体 Heldane
透明、无菌、纯粹:现代主义设计的秩序迷恋
「透明性」的概念,平面和工业设计师们都并不陌生。这个说法在平面设计里或可追溯至上世纪早期由沃德(Beatrice Warde)撰写的《论水晶高脚杯,或印刷应当隐形》(The Crystal Goblet, or Printing Should be Invisible)一文,又或者是世纪中期各路现代主义大师们反复念叨的、作为信息载体的排版设计的所谓「中立性」(neutrality)。在工业设计上,这个概念则更加烂大街:自卢斯(Adolf Loos)发表《装饰与罪恶》后,对透明性的追崇似乎愈演愈烈,终于演化成以乌尔姆设计学院(HfG Ulm)为中心的「形式追随功能」。借 Hi-ID 博客一语,透明性是通过构建逻辑和使用者心目中的内外一致性(integrity)来达成的,即不仅要达到「看得透」的物理透明性,还要做到「构造符合简单逻辑、能被方便抽象理解」的现象透明性。
但若要深究设计师对透明性如痴如醉的来源,恐怕还得回到建筑。克罗米娜(Beatriz Colomina)在《X 射线建筑》(X-Ray Architecture)一书中提到,玻璃为上世纪早期建筑带来的透明性,是一种全新的感官体验:密斯·凡·德罗(Ludwig Mies van der Rohe)在 1921 年做的弗雷德里希街大楼(Friedrichstrasse Skyscraper)方案中,对「钢架结构为骨、玻璃为皮」的渴望就流露得无比清晰。同时,对透明性本身的迷恋可能还来自于一个意外的因素:当时肆虐欧洲的肺结核,以及同一时期出现的 X 射线成像技术。任何遮挡和障碍都会在 X 光机的镜头面前消失,仅将留下射线不可穿透的内脏器官。而密斯的 1921 年草图,则像极了一张给某种「高楼原型」拍的 X 光片。玻璃在与具有穿透力的视线联姻之后,成为了某种「建筑 X 光」,从此与医疗和救命结下深远的关系。
中文排版网格系统的五大迷思
「孔雀计划:中文字体排印的思路」系列倡导从中文出发、以中文的思维方式讨论中文排版。本篇将着眼于宏观字体排印与微观字体排印的关系,从中文排版的底层本质为大家理清对「网格」的各种迷思。
也许对于很多设计师来说,版式设计中最经典的一个工具就是「网格」。瑞士现代设计的代表设计师约瑟夫·米勒–布罗克曼 (Josef Müller-Brockmann) 在半个世纪前整理出了一套西方的网格系统理论,被平面设计师们奉为圭臬,其著作《平面设计中的网格系统》也是设计师必读之书。该书于 2016 年发行简体中文版时,笔者也参与了监修工作。
理论重在实用。近年来,有很多设计师一方面没有吃透西方设计理论中「网格系统」的内容,另一方面又缺乏对中文网格的学习,把西方网格理论生搬硬套到中文排版里,做出了一些看似有网格、实际上却完全不符合中文体例的排版。本文就针对这些现象,对网格系统在中文排版中应用中常见的误区和迷思做一简单的分析。
末世感叩击:《新世纪福音战士》的文字世界
由庵野秀明创作并执导的跨媒体制作《新世纪福音战士》(Neon Genesis Evangelion,常通称 NGE,或简称为 EVA)由四大部分组成:一部26集的动画连续剧(1995 年),两版改编电影(1997 版及 2007 起的新版四部曲)及漫画(1995–2013 年)。剧集设定在后末日时代的要塞都市「第三新东京市」,围绕着少年碇真嗣展开。他受雇于关系疏远的父亲,加入神秘军事组织 NERV,与其他同龄少年少女一起驾驶巨型生物机器人「EVA」,与被称为使徒的怪物展开战斗。
EVA 开始只是一部典型的机甲动画,但逐渐发展成对机甲题材的存在主义解构,立刻赢得了批评界的赞誉。它长盛不衰的人气催生了大量的衍生漫画、改编小说、游戏、联名广告,甚至柏青哥赌博机;这些风靡也逐渐将 EVA 渗透到日本文化之中,最终受到了全日本乃至全球范围内的追捧。EVA 所用的视觉元素都成为了文化语汇,这里面就包括其主题字体:Matisse EB。
徐学成(1928–2019):中文字体设计历史的见证者
中国第一代字体设计师徐学成先生于 2019 年 11 月 1 日清晨 5 时 45 分过世,享年 91 岁。
徐学成 1928 年(民国 17 年)出生于江苏武进,1964 年毕业于华东艺专美术系,先后在上海新知识出版社、上海人民出版社从事书籍装帧工作。1960 年,徐学成调入刚刚成立的上海印刷技术研究所字体研究室,成为中国第一代职业字体设计师。在印研所,他参与了简化字的笔形设计规范工作,与周今才一起主持了黑一、黑二体的设计,主导了宋黑体、宋七体等的设计。在外部信息匮乏的环境下,他与同事们从零开始,摸索出了中国最早的字体设计流程与方法论。
Steglitzer Werkstatt:现代商业设计事务所的初露头角
在系列的前两篇文章中,Emil Rudolf Weiß 承担起了从书法和装帧艺术到商业出版生产的过渡,Willy Wiegand 则为书籍工艺设下了高入云端的标杆。然而魏玛德国时期的平面设计发展之迅猛,并非仅仅归功于这两人,更是得益于小规模私人印刷和大规模商业印刷的紧密结合。本文要介绍的施泰格利茨工作坊(Steglitzer Werkstatt)虽然只运作了三年,算是昙花一现,但它可以说是那时最早、也在商业上最成功的「平面设计事务所」。它的三位主创设计师格奥尔格·贝尔韦(Georg Belwe, 1878–1954)、弗里茨·赫穆特·埃姆克(Fritz Helmuth Ehmcke, 1878–1965)和弗里德里希·威廉·克罗伊肯斯(Friedrich Wilhelm Kleukens, 1878–1956)除了在施泰格利茨工作坊发光发热,也在各自的一生中对平面设计职业的发展做出了可观的贡献。
不离不弃的破折号
「孔雀计划:中文字体排印的思路」系列倡导从中文出发、以中文的思维方式讨论中文排版。从本文起将重点分析几个中文的特殊标点符号。希望读者可以结合本系列之前关于「挤挤总是有的」「避头尾」等几项内容一起来阅读分析。
2016 年 7 月「知乎 LIVE」新上线,而本站作者、多语言字体技术开发者梁海随即在其知乎专栏里发布了一篇名为《破折号好难啊!破折号怎么这么难!》的文章。他在文章里附上了 2016 年 7 月 8 日在推特上发的截图,并对 1024 场次「知乎 LIVE」中使用的 907 个破折号进行了统计,结果发现居然有 11 种用法,情况之复杂以致于他说「嗯……我懒得分析了。」既然如此,笔者就接这一棒,为大家分析一下为什么破折号这么难。
「孔雀计划」序——中文排版思路的重建
重建,是因为曾经被摧毁过——现在的中青年设计师里,能理解并掌握中文排版传统规范知识的人已经很少,在专业的美术院校里几乎已经没有老师教;没有多少人想到要学、愿意学,即使想学也没有人教、也没有教材,这就是一个典型的被完全摧毁、亟待重建的状态。